杨远意望向车窗外,飘了点小雨,街灯的光被切成万花筒似的碎片。
“嗯,她没说错。”杨远意承认,“不般配。”
陈遇生这次安静了很久。
杨远意以为他终于睡过去了,拿出手机,预备跟方斐道个歉——原本的计划不能成行,方斐嘴上说没事,杨远意却知道他一定留着开不了口的别扭。
正打字,满身酒气的男人忽然喊了他的名字:“远意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她离开你,为什么?”
因为都是谎言。
心知肚明,但杨远意目光微动,选择了回避:“记不清了。”
“你会遗憾吗?”陈遇生问他,又像自问,“过了那个年纪,就很难再掏心掏肺对谁好了。若干年后再见面,发现大家谁也不认识谁,提起从前,又找不到任何可以聊的话题。好像过去了,又好像一辈子也过不去……”
前面听着还像感慨他懦弱,到后面杨远意分不太清陈遇生到底在说谁——他和俞诺不是这样的,自始至终俞诺只把他当消遣。
所以重逢机会近在咫尺,他转身就走。
“我不觉得有什么是过不去的。”杨远意说着,侧过头看陈遇生。
男人闭上一双醉眼,好像笑了笑:“可能吧。”
把一路喊着头痛的人送到九成新的豪华公寓,那个小偶像果然没睡,皱着眉扶陈遇生,骂骂咧咧嫌弃他:“怎么又喝那么多酒,不要命了!……”
末了只当杨远意是陈遇生的新助手,门一关,连句“谢谢”都不提。
果然脾气很大。
让他想念家里那只温顺小仓鼠。
杨远意重新回到车里,他撑着额角,翻出方斐的对话框。半小时前发出去的道歉收到了回复,方斐没脾气,仍乖乖地说“没事啊,你忙”。
五个字藏着小钩子,让杨远意心痒。
要不是第二天已经安排好了,杨远意真想让司机掉头上高速连夜到海城,借着酒劲儿抱方斐,好好地亲他的眼睛,他的鼻尖。
欲念一起就很难轻易消散,他点着方斐早上发给他的一张照片——是跟赵荼黎的合照——反复地看那张脸。喝了酒,人是熏熏然的,忍不住回忆他二十岁时胆大妄为又喜欢反悔,过了几年内敛得令人陌生,可还是很喜欢被抱被吻。
杨远意喜欢听话的,方斐黏他黏得恰到好处,不逾矩,不让他左右为难。
他这天是喝多了,太想听方斐的声音,拨通语音电话时笃定方斐不超过十秒钟准定接起来,说不定还要怪他太晚了不睡觉——
然后,忙音切断了思绪。
杨远意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机屏幕,酒醒了一大半。
方斐挂了他的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