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近前,如何称呼却犯了难。
眼前这辛劳的农夫虽然老相,但最多不过六十岁的模样,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同志,顶着三十岁的脸,该咋开口呢?最后还是唤一声长者了事。
更稀奇的是,自己不知为何,明明说着雅言,等到了嘴边,口音却迥异先前。
对面的农夫亦是操着一口完全不同于宗周时代的语言。
令人诧异的是,自己竟然能听懂。
思来想去,大概只能归结到神仙志怪之类了。
疑惑更甚之后,夫子再次问道:“敢问,那宋国公室可是子姓?齐国、晋国、楚国、秦国安在?天子仍为周乎?”
农夫拄着锄头笑道:“贵人说话文邹邹的,俺听不太懂。反正这大宋皇帝的名讳俺是不敢说的,只晓得姓赵。”
“那什么晋啊楚啊周啊啥的,俺都没听说过,就知道西边有个秦国!”
老农也挺疑惑,不知道眼前这位壮汉为何像得了失魂症一般,连说书先生口中一手盘龙棍打下四百军州的赵匡胤都不晓得。
寥寥几句,不仅没有解心中之惑,反倒更让人迷糊了。
罢了,一个乡野村夫,知道的也有限,不若去城里找人问问。
夫子稍稍一礼,向东而去。
“丑是丑了点,倒是个懂礼的后生,没有贵人们的骄气。”农夫对这个壮实青年印象不错。
十多里的脚程,以孔丘足蹑郊兔的脚力,不大一会功夫,便走完了全程。
路上夫子对比了下周围的山势,虽然因为距离太远,隐隐约约只能看个大概,但依轮廓比照,似乎便是当年的鲁国国都。
一路上,农人都在辛勤劳作。衣着和春秋时期的底层百姓略有些差异,但都是右衽。
只是发饰却有些奇怪。放眼望去,尽是些短发,多不过耳根,没有一个束发的。
只听说南边的吴越有断发之俗,这曲阜地界,何时兴起这种打扮了?
待到了曲阜城郭附近,人流渐渐密集起来,不时有些衣着讲究之人经过。
只是与田里劳作的农人不同,这些富裕人家多是左衽,这却让孔子摸不着头脑了。
这又是短发,又是左衽的,怎么尽是些个夷狄样式?
正是茫然间,却不知自己已然为人所瞩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