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假余平的死因很明显,冯铃指着男尸后颈上的扭拧状擦伤说道:“这里,看得出来是个交叉状的绳结。”
她在虚空中比划了个“打结”的手势,“有人在他身后用绳子套住他的脖子,然后打了个结,将他勒死了。”
普通人被人从后方勒住脖子的时候,出于本能都会剧烈挣扎,通常反应是双手抠抓颈项,或者胡乱击打身后的人。这样的挣扎通常会在死者颈项上留下抓挠的痕迹,而指甲里也会留下血迹、皮屑甚至是衣物纤维等证据。
然而,这个假余平的两手手指,虽然指甲里有不少泥垢,但却不像是在死前挣扎时留下的。
“他的后脑有一处明显的头皮血肿。”
冯铃戴着手套的手指探入假余平油腻而稀疏的短发里,指尖按压过皮肤表面,感受着皮下的波动感,“可能伴有局部颅骨骨折,这个得到等会儿切开血肿才能确定。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指在头皮血肿附近的头发上搓捻了两下,捻下一点儿棕黑色的粉末来,“应该是干燥的血迹。”
冯铃想了想:“我想,他大概是先被人用硬物敲击后脑,再在失去意识或者无法反抗的时候,遭人用麻绳一类的绳索勒住脖子,窒息而死的。”
“这么说,他是被同伙勒死的?”
旁边一个年轻的法医官皱眉看向假余平的尸体,疑惑地说道:“难道他们这是内讧了?”
戚山雨已经从头儿那边得知绑架犯起码有三个人,而从现在的尸检结果看来,这很可能是一场绑匪之间的内讧杀人案。
“冯法医,能从这尸体上找出什么特征证明他的身份吗?”
戚山雨问出了警方目前为止最关心的问题。
冯铃是个三百度的近视眼,但此时她镜片遮挡下的视线,却依然锐利地梭巡在死者赤裸的躯体上。
“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不规则片状瘢痕,看起来应该是烫伤后愈合的痕迹。”
她抓住假余平那只粗壮的手,盯着手背上大片的烧伤痕迹,仔仔细细的查看着。
那烧伤瘢痕形状很不规则,勉强要说的话,形状像是一个倾斜的“凹”字形,上缘从中指、无名指和尾指的第三指节开始,一直延伸到前臂上三分之一的部分,几乎覆盖住了他的整片手背。
瘢痕部分的颜色较旁边正常的皮肤颜色要来得鲜红一些,交界也很清晰,冯铃用手指在瘢痕组织上按了按,觉得那儿的触感偏硬,不少地方还能摸出疙疙瘩瘩的串珠似的手感来。
“这疤痕看着挺新鲜的。”
冯铃认真地想了想,“我觉得,这块烫伤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半年,或许可以从这儿入手。”
“半年……”
戚山雨重复了一次这个时间定语,然后摇了摇头,“时间跨度太长了,而且能治烫伤的医院那么多,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一定就在本市里,要一所所排查下来,不是不可以,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,需要的时间会很长。”
他把声音压低了一些,语气显得十分凝重,“那被绑架的小孩子等不了这么久了。”
“唉!”
旁边一个打下手的年轻法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,“不是我们不想帮忙……”
他看了看面前男人的尸体,又偷眼看了看旁边那个跟自己差不了一两岁的年轻刑警,轻声说道:“可是,一般人的尸体也就那样了,哪里来的那么多线索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