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刘阳独子刘凌霄的绑架撕票案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,该吵得也早就差不多吵够了,网络头条也被其他充满话题性的热门事件刷了十几波,在案件有新的进展之前,这个事件在网民们心目中已经不再新鲜,早就失去了讨论的热度。
农历新年临近,春运前的交通小高峰也已经开始了,许多人把年假存到现在,为的就是调出个可以轻松返乡的长假期来。
于是这一周来,整个法研所都人心浮动,各个科室都忙着折腾新年的排班表,不仅要互相调换值班时间,还得提前订好来回程的车票或机票。
柳弈在圣诞节的时候已经回过爸妈家了,所以并不打算在春节长假里再折腾,而且他了无牵挂的孤家寡人一个,连大年三十都没人陪着吃团年饭的,于是干脆承包了假期里的大部分值班,就权当是辛苦他一个、造福其他人了。
这一日,柳弈再次在半夜里醒来。
最近这些日子,他虽然已经不再反复做那个浑身染血的小孩儿向他求救的噩梦,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物钟被不规律作息给彻底的打乱了的缘故,柳弈最近的睡眠都有点儿浅,睡着了还会时常做些在他看来非常缺乏逻辑的乱梦,从梦境挣脱出来之后,常常很难再次入眠,磨磨蹭蹭到天亮才勉强重新睡着,导致第二天疲乏不堪、精力不济……
如此恶性循环下来……柳弈在黑暗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他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像连皮肤都变差了。
柳弈寻思着自己反正横竖是睡不着了,干脆从床上爬起来,披了件厚实的大棉袄,打开与主卧室相连的小阳台的推拉门,站在一月的寒风之中,点燃了一根香烟,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。
一支烟烧到尽头,柳弈随手将烟蒂碾灭在花坛里,在寒风中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,低头朝远处眺望。
他租住的这间公寓,位于一栋三十二层高级单身公寓的最顶层——虽说是“单身”公寓,但整套屋子的面积有一百五十多方,一个人住已是足够宽敞到堪称奢侈了。
作为市中心住房均价最高的区域,放眼望去,周边无论是商品房还是办公楼,楼层都很高,即便是凌晨两点半时,也依然有不少窗户还亮着灯。
从柳弈的角度看过去,夜景倒不显得寂寞,只是在这样静寂的深夜里,总是特别容易让人生出一些孤枕难眠的感慨来。
柳弈的烟瘾其实不大,但这回却少有地又从烟盒里抖出了一根香烟,犹豫了一小会儿,没有点着,只轻轻地咬着滤嘴叼在口中,然后掏出手机,拨通了损友薛浩凡的电话。
“……喂?”
电话响到第六声才被接通,听筒那头传来薛浩凡因为还没彻底清醒而显得特别沙哑的嗓音。
“你这混蛋,这个点儿还给我打电话,到底是想干嘛?”
薛浩凡不等柳弈开口说话,就已经语气不耐地对着电话一阵喷:
“我写稿写到一点半,才躺下没到一个小时!所以要么你是打算给我个大案的爆料,要么是你打算现在就过来睡我,两种答案,你选一个吧!”
“很遗憾,都不是。”
柳弈用空着的那只手,取下口中没点燃的香烟,“我只是睡不着了,想找个人聊聊天,随便打发一下时间罢了。”
“F*ck!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但有力的咒骂,然后通话骤然断掉,听筒里只剩一声接一声短促的电流音。
柳弈耸耸肩,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按了几下,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。
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,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,和柳弈的音色有七八分相似,但要稍低沉一些,还隐隐含着些笑意:“小弈,怎么?你这是想大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