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指好像在抚摸什么一碰就会碎的精致的薄胎瓷器一样。
虽然那抚摸很轻很轻,但柳弈已经感到毛骨悚然,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。
“……哎,你长得真好看啊……”
赵携双目失神,直勾勾地盯着柳弈的脸。
因为工作和独居,而且还生着病的关系,这八年来,赵携都过着仿若苦行僧一样,压抑而封闭的生活,常常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,与人交流也仅仅限于最最基本的一问一答,常常让同事和客户觉得他非常内向和木讷,为此没少受挤兑。
他不敢和任何人成为朋友,午夜梦回的时候,都是被他切割得浑身血淋淋的郁学义的尸体。
这个秘密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,和侵蚀灵魂的孤独,与一日日迫近死亡的恐惧一起,一点一点将他的理智碾碎。
他知道自己快要疯了。
在病死之前,他或者就要先疯掉了。
赵携的手顺着柳弈的脸颊,一寸一寸,缓缓地向下游移,滑落到下巴、颈间,又顺着肩膀抚摸到上臂、小臂,最后沿着他被胶带层层紧缚的手腕,摸上了他的手指。
柳弈虽然面上十分镇定,但其实是很怕很怕的,他的手指仿佛冰块一样的,又湿又冷,还在微微地发着抖。
“他的手跟你不一样……”
赵携的声音和语调都恍若梦游一般,“他的手指没有这么白、这么长……他还在上面纹了好多刺青……”
他握住柳弈的左手食指,仿佛想要折断一样朝外掰,“我怕他们发现刺青,就会认出他的身份……”
“好疼!”
柳弈想要攒起拳头,但赵携握得很紧,还在无意识地往外掰着他的指头。
“所以我把他的手指全都砍断了……”
“好疼!快住手!”
柳弈疼出了一生冷汗,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。
赵携仿佛触电了一般,猛地抖了一下,松开了他的猎物。
“你砍断了他的手指……之后呢?”
柳弈咬牙活动了一下左手食指,确定自己的手指虽然很痛,但运动无碍之后,才暗暗地喘了一口气,“随便就扔了?”
“他的手指啊……”
赵携忽然咧开嘴,露出了一个很是诡异的微笑。
昏暗的灯光下,他的两排牙齿有些参差,“我把它们吃了……”
他从喉头间挤出几声干哑的笑声,“每一次,我都吃了,呵呵呵……”
柳弈打了个冷颤。
看到赵携笑容中隐忍的疯狂,他清楚地意识到——自己面前这个面相愁苦的男人,的的确确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杀人狂,只要什么时候想要对他下手,他的小命就得当场交代在这里了。
“那……最近那几桩案子,也是你做的?”
柳弈的冷汗顺着眉骨往下流淌,蛰得额角的伤口一阵一阵地刺疼不已。但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异常来,只能继续引着凶手多说一些话。
“对,是我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