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从座位上一直打到学士的讲台上,一路上撞翻了同学的书具,踢倒了桌子,打碎了花瓶……
都是贵胄子弟,没人在乎那些东西,大家倒是看热闹看得很开心,不停喝彩叫好。
琉纱的身手是一等一的,在银月国也鲜少遇到对手,可是和沈晏交手之后,她很快就发现了,他比自己厉害太多,只是一直收着招,没有对她真正出手。
可是这样,更让她恼怒,他一直欺负自己就算了,自己居然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,那以后岂不是一直要被他欺负下去?
她有心要给他一些教训,让他知道自己不好惹,因此一咬牙,忽然踩着桌子凌空转身,使出了全身力气一脚踢在他肩侧,沈晏吃了一惊,这小狮子是真的生气了。
这一招他没有硬抗,反而顺着她一踢干脆就向后倒去,有心给她一个台阶,终结这场打斗。
他倒在一张书桌上,琉纱扑上去,一只膝盖狠狠压住他的胸口,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。
“住手!”云霞忽然出现在她身后,攥住了她的拳头。
琉纱自然不会真正打他,她寄人篱下,又有求于人,心中是很清楚的,不过只是想让他以后收敛一些。
这一拳被云霞拦住,她也没有继续用力,只是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,说道:“把匕首还给我!”
沈晏看见她气呼呼的小脸,因为生气脸颊泛红,雪白细腻的肌肤多了一种诱人的味道。
他轻声笑出来,胸腔震颤,嗓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,有些低沉:“不还。”
“你——”琉纱气急,而此时,史先生又回来上课,看见课堂里一片狼藉,生气地拿戒尺敲桌子。
“琉纱!”史先生只看见压着沈晏举拳要打的琉纱,气得胡子都直了,“你,你竟敢在课堂上打闹?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?银月国的人,如此不懂礼数吗?”
琉纱先动手,自知理亏,只好站起来,抵着头说:“先生,我错了。”
史先生生气地说:“念在你第一天才来,罚你把今日的国史讲义抄上十遍!”
“是。”
沈晏坐起来,理了理衣服,懒洋洋地说:“我先动手的,不是她的错,罚我便好。”
“你——”史先生看着他,气势都低了几分,在上阳城,没有人不忌惮沈晏的身份,他几年不来弘文馆,也没人敢说半句不好。
但是,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,也总要做做样子,史先生便说:“既然你主动认错,就和琉纱一起罚抄,都抄十遍!今日抄不完,不许离开弘文馆!”
“知道了。”沈晏答应着,目光却看向琉纱,笑着说:“我就陪表妹一起抄吧。”
琉纱气恼地回到自己座位上,恨不得杀了他!
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?
上完课之后,所有人都离开了,琉纱留下罚抄,今日的国史讲义有好几页,密密麻麻全是文字,对于大祈的文字,她虽然能看懂一些,也能说,却几乎没写过,如今看着这些复杂的字,只觉得头疼。
但没有办法,她不像沈晏一样是英王世子,史先生也不会真让他抄,他不抄也不会如何,所以,一下学他就走了。
天色黑了,弘文馆里连打扫的书童都走了,只有她点着一盏孤灯,对着复杂的大祈文字一个一个艰难地临摹。
她认识的不过是些日常文字,复杂一些的连见都没见过,写起来格外费劲儿,半天只不过抄了一页,想到这么多都要抄十遍,她宁愿现在回银月国,战死沙场算了。
弘文馆里寂静无声,百年古树郁郁苍苍,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扑腾翅膀的声音,吓得她缩起肩膀。
“这世上没有鬼,不必害怕。”琉纱一边抄一边安慰自己。
鹿朝看着她笔下歪歪扭扭的文字,难以想象两世都是状元之才,居然能沦落至此……
琉纱抄了一会儿,忽然听到脚步声,她吓了一跳,连忙转身去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