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染化成一道雪白的光,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。
“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儿吧。”鹿朝说完,砚焉就懒洋洋地在沙滩上躺下来,翘着一条腿,从怀里摸出了早上没有吃完的红豆饼子。
风栀坐在一边,撑着脸颊发呆。
帝夙站在鹿朝身边,和她一起望着海面,片刻之后,他说:“你说姻缘勉强不来,若我偏要强求,你会如何?”
“我不会如何,但你会很难过。”鹿朝抬起眼睛,静静地看着他。
帝夙举起了补天石,说道:“我不信你没有爱过我,我和你生生世世,只是为了错过吗?我不相信,补天石里的这一世记忆,你想和我一起看吗?”
鹿朝犹豫了一下。
“你怕吗?”帝夙问,“你怕看见这一世里,你或许对我动过心?”
“不可能。”鹿朝笃定地说,她断了情根,不可能有情。
“那你敢和我一起看吗?”
“那就看吧。”
帝夙拉着她坐下,和她一起握住了补天石,里面的封印早已经被打开,力量回到他身上,记忆却还留在里面,他轻而易举就能将那段尘封的记忆打开。
鹿朝在一阵摇晃中醒过来,外面吹吹拉拉,鞭炮齐鸣,一片喜庆的声音,她眼前盖着红盖头,正在出嫁的路上。
算上云朝那一世,这是她第六世的记忆,她叫沈朝朝,今年十六岁,家中穷困,父母早亡,只有一个嗜赌如命的哥哥,因为欠了一屁股债,听说遂州城首富赵家有个病得快死的少爷,想要个八字合适的小姑娘去冲喜,她哥哥一打听,正好她八字合适,迫不及待把她卖给了赵家。
今日是她嫁进赵家的日子,临出门前,赌鬼哥哥还安慰她:“赵家金山银山,就算赵家少爷死了,你当了寡妇,也一辈子不用饿肚子!”
她一路上都忍着没有哭,不管去哪里,总比在家被哥哥打骂要好。
赵家有意为那个病鬼少爷冲喜,婚礼办得隆重盛大,整个遂州城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,大街上挤满了人。
鹿朝心里想着:这病鬼少爷不会是帝夙吧?
她和他生生世世都纠葛,这一世会是例外吗?
很快,花轿已经到了赵家门外,那个病鬼少爷病得都走不动路了,代替他来迎亲的,是他的弟弟,喜娘掀开了轿帘,说了一堆吉祥喜庆的话之后,就把她的手交到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中,被他牵着走去拜堂。
弟弟来迎亲……鹿朝心里又有了一个狗血的想法,也许弟弟才是帝夙,按照之前几世的经验,也许会上演一出弟弟和嫂子的狗血大戏,所谓好吃不如饺子,好玩不如……然后被人发现,她会被人沉塘?
鹿朝打了个寒颤,她被弟弟牵着走进大堂,她的手又被放进一只冰凉孱弱的手里,接着,她和这个人拜堂行礼。
被送入洞房之后,鹿朝心里还在纠结着,这一世到底哥哥是帝夙,还是弟弟是帝夙?若是哥哥的话,他病成这样,一定会比她早死吧?若是弟弟那可太狗血了……
很快,她眼前的盖头被人挑起。
沈朝朝虽是被卖来冲喜的,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成亲,一直都紧张得不行,她低着头,半晌都不敢抬头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面前的新郎捂住口,不停地咳着,“别,别害怕……”
听到这个声音,她才敢慢慢抬起头,眼前是一个面容英俊,却病态消瘦的男子,他目光温润,朝着她轻轻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