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解释解释,自己心脏不好,动过手术的,但又怕魏清越觉得自己装柔弱,犹豫片刻,只说了句:“谢谢你帮我锁门。”
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,魏清越瞄她一眼:“你跟同学吵架了?”
啊?江渡吃惊地抬头,有些结巴:“你,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跟张晓蔷回来时,你那个同学,在走廊里跟张晓蔷诉苦。”
江渡的脸瞬间白了,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猛地攥住。
魏清越见状,笑了:“别怕,我虽然谈不上了解你,但直觉看人很准的,我知道,你不是你同学说的那样。她下次再这么说你,你找她当面对质。”
江渡难以置信地看着魏清越,他说,我知道。其实,就这三个字,足够了,所有所有,她对他的一切情愫,不需要他的回应,只这一次的理解,就足以告慰她整个青春岁月。天知道,她有多么感激他这么说。
走廊里灌进风,江渡愣了愣,忽然意识到走廊的窗户也没人关,她连忙跑过去,抓紧咣咣咣拉上几扇窗。
魏清越在身后看着她,正要提醒,熄灯了。
果然,女生低呼了一声,他掏出手机,学校是不准带手机的,当然,2006年的时候,高中生也很少配备手机。
魏清越的手机是最新款,他打开手电筒,前方,便有了一束光芒。
“关窗户做什么?”魏清越示意她过来跟自己一起走,江渡却怔住,很黑,但魏清越本人好像就成了一道光,光太亮,她从未靠近过,这一瞬,更多的竟是不知所措的胆怯。
“江渡?”魏清越有点疑惑地喊她,见女生不动。
她默认能配和魏清越并肩的,应该是张晓蔷那类女生,优秀,自信,明朗,不像她,像缩在角落里的小蜗牛,背着壳,只想安全平静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身子发僵,最终还是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。男生身上的兰花香,幽幽传来,江渡怀疑那是某种洗衣粉的味道。两人的衣服不经意摩擦了一下,轻轻的碰触而已,江渡抿着嘴,每一根神经,每一个细胞,都紧绷绷的,心早不是自己的了。
“你刚关窗户做什么?”魏清越又问她。
沉默终于被打破,她尽量用一种正常的声音回答:“许老师说,会有雨夹雪,如果半夜飘进来可能会结冰吧。”
魏清越就又笑了一声,不知什么意思。
江渡头皮一阵发麻,心里忐忑: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伪善,这样显得我刻意卖弄自己好心?早知道,说是因为随手一关就好了……女生纠结后悔地要命,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加思考就实话实说了。
出了教学楼,一阵冷风来,直噎的人喉咙发紧。魏清越穿的还是很少,他把手电筒关了,说:“你自己能回去吗?”
太短了,好像几秒钟就走完了这段路,江渡从来没这么希望过走廊最好有几公里,能和他多走一段路。
她“嗯”了声,说:“今天真是谢谢你。”
风冷飕飕的,江渡看看天,有点腼腆地鼓起勇气,“天气预报说,有雨夹雪,要是穿的少容易感冒,感冒很麻烦,虽然是小病但头昏脑涨很不舒服。”
都没办法说出口,你要天冷多加衣。
女生把话说的曲折委婉,心思隐藏在风里。
“我那天挨训,你在阳台对面幸灾乐祸了吧?”魏清越不知怎么的开了个玩笑,那天,他看到了江渡,其实他早知道她在对面住着。一次无意看到女生拿着晾衣竿费力地把毛衣挑上去,滴答滴答,水跟没拧似的,他这才明白江渡是真的没什么力气。
江渡又是一惊,她慌慌的,一时间,谎也临时撒不出来。
“我没幸灾乐祸,真的。”江渡面红耳赤地说,大脑急速运转,“那天,很多同学都看见你了,我就是跟大家一起看看怎么回事,真的没有想看你笑话的意思。”
女生的情态,魏清越觉得似曾相识,朦胧飘忽,有种惘然感,他不知道这一瞬间的情绪从哪里来,跟她道别后,回到宿舍,在嘈杂纷乱的嬉笑声中,更无从分辨回溯了。
直到,第二天,真的雨夹雪,铅色的云布满天空,冷雨裹挟着雪花,融进校园里每一块方砖,林海洋突然又找到他,给他送来一封书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