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国公近楚盈懒懒散散不成样子,俨然是忘了当初得知七殿下心仪女儿时那股子欢喜了。
严氏最后狠了狠心,对外称病,然后让府里修缮佛堂,就算皇上不计较,宫里两位娘娘也不可能轻易揭过,与其日后找个由头给楚瑾发落了,还不如她自己来。
只能她自己来做这件事,才能保住女儿一条性命。
不能出府又如何,不能像以前一样又如何,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。
严氏称病,对外宣称长女为了给她祈福,日日在府里抄写佛经。
头又跟老夫人商议,老夫人也“病”了几日,等到冬月佛堂建好,楚瑾就搬到了那里。
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并不好受,那时楚瑾还精神恍惚,她想出去跟陈王说清楚,为何到如今成这样了。
不是解除禁足了吗。
海誓山盟,都不作数了吗。
最远的一次楚瑾快跑出府,但还是被抓了回去。她每跑一次,佛堂外头的墙就多一层,要么高一些,看着她的婆子由最开始的两个变成了十几个,实在跑不动了,楚瑾也不跑了,安安心心地在里面抄佛经。
她没想过一了百了,传出去丢楚国公府的脸不说,母亲也会伤心,她不是容易认命的人。
佛堂不大,里面也有冬春秋夏,转眼就到了次年八月中秋。
楚瑾抄佛经时听外面锣鼓喧天,一阵一阵喜乐徘徊在墙外,又听婆子私下议论,楚瑾才得知,陈王已经娶妻了,是吏部尚书家的长女,她从前的闺中密友。
的确死心了,但楚瑾还是想问个明白。
后,才知道那些日子楚盈很苦,母亲总让她出门,但楚盈不愿。
出去冷嘲热讽不说,还得议亲。再后来,二妹妹被母亲送去了庄子,从前不起眼的三妹妹被迫站了出来,一个人把楚国公府的荣耀扛在了瘦弱的肩上。
那时,楚瑾还想跟陈王要个说法,想问清楚为什么。
楚瑾如今再想起那些事,已经觉得不算什么了。
但当时的确觉得天已经塌下来了,往后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言,一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在佛堂老死。
她给家族丢脸,让父母蒙羞,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,也无法面对弟弟妹妹和兄长嫂嫂。
崇盛二十六年,楚远程还没有考中举人,身上只有秀才功名,楚国公府的两个嫡女,一个被关在佛堂,一个去了庄子,名声并不好。
楚瑾难以想像,三妹妹出门赴宴时面对的都是什么目光。
最惭愧的是,那个时候虽已心死,但还想着找陈王问个清楚,自前年七夕后,楚瑾就没见过陈王,感情早就消耗殆尽,兴许真的见到了,她也不知问什么。
问为什么不去求皇上,为什么不争取一二,还是问日子可顺心如意,可有后悔过……
这些,楚瑾也知道答案。
萧秉言是为了皇位,为了他自己,所以能轻易地舍弃她。
她自陈王成亲那日就知道,两人间再无可能,真的问了兴许也问不出什么来,或是想骗四妹妹那样骗她。
若非楚欣来过,楚瑾还会执着去问一问。
但楚欣跟她说了那些话,楚瑾总觉得有些可笑。萧秉言问她安好,可她在佛堂一年多,萧秉言娶妻纳妾抱得美人归,她这一切都是拜萧秉言所赐,原来这就是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