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洛原本微分的双唇便紧紧闭上了。
在他们此前?的争吵里,即便没有掰碎了讲那么明白,这些事实?彼此也都应该一遍遍地温习。但大概身?体上的疲倦和噩梦过后?精神报复性的兴奋,会让人控制不住想做些无意义的事。
比如解释不需要?解释的意外,比如重申不言自明的界线。
所以迦涅便放任自己说了下去:“比谁过去几年过得更惨很没意思,大家都不容易,但那又怎么样?你会突然转性后?悔离开流岩城,放弃现在的一切,求着古典学?派重新接纳你?”
她好像真?的顺着自己的话想象了一下,再次低低笑出声?。
“不会吧。
“同样道理,你和我讲一百个你被打压排挤的辛酸小故事,我也还是会做该做的事。所以——”
阿洛突然插口:“这种事不需要?你提醒我。”
迦涅不太习惯被人粗鲁地打断,没能立刻拾起截断的话头。
他好像就是吃定了这点,自顾自说下去:“找到问题源头,阻止甘泉镇继续异变,不管是你还是我,现在要?考虑的事是一样的。”
她哑然沉默。
“也就是说,活着离开这里之前?,奥西尼家的立场,古典学?派革新派的分歧……这些东西现在都无所谓,不是吗?”
很难反驳。
“我们现在就是暂时?合作,不需要?再多想了,可?以吗?”
迦涅很想再次翻身?,但现在这么做就像是当了逃兵,怪可?耻的。于是她只是将已经拉到鼻子的被子悄悄往上再提了一点,半晌,闷闷地说:
“哦。”
“那就不要?说话了,睡觉。”
“我睡不着了。”这次是实?话。
阿洛深吸口气:“大小姐,你是希望我也给你来个手?刀安眠套餐吗?还是一杯热牛奶?”
“都不要?。”
“……”
迦涅又来回翻了好几个身?。被褥和衣物?摩挲,头发和枕头碰擦,明明没人说话,却好像比之前?要?吵闹了百倍。
阿洛放弃闭目养神,盯着窗外的一个点开始假扮雕像。
“小时?候你经常会讲的那些故事。”迦涅毫无铺垫地来了一句。
阿洛装傻:“什么故事?”
她完全无视他,理直气壮地提要?求:“艾洛博的故事。你说的没错,我得睡觉,听故事催眠。”
“……”明明提议暂时?放下立场争端的人是他,阿洛好像被她转换自如的态度噎住了。
过了片刻,伴随着一声?忍耐的叹息,黑暗中再度响起语声?:
“哪一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