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君菱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他这些年早已将纨绔放荡收的一干二净,情绪内敛自持,但即便如此,旁人若有求于他,他也一定慷慨相助。
她见惯了他多情温润的一面,以为他始终如此。
却不料多情的人最无情。
沉默许久。
季君菱扯了扯嘴角,淡笑着,“当初朝夕离开季家,季家的人给她买车买房,她要出国,爸妈就给她准备好所有手续,甚至每个月都给她打一笔钱。”
“别把她拿来和你比,”陆程安寡冷道,“你不配。”
季君菱盯着他,听到这句话之后陡然一笑。
她语气轻飘飘的,也没反驳“是啊,我不配。”
从事发,到决定离开,将近两个月的时间,这两个月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。被无数人打击、谩骂、羞辱、诋毁,曾引以为傲的资本成为了众人嘲讽的要点,她的人生陷入漆黑之中。
她再也直不起腰。
她转过头,视线落在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医院住院楼上。眼里有种很旷远的情绪在。
她这些年身边好友无数,但大多是表面知己,从未有任何一人触碰到她的真心,她封闭的活了太多年,此刻是真的累了,她突然想要付诸真心了。
她缓缓开口,对一个从没有过任何交集的陆程安,说着真心话——
她被接到季家的时候有两岁大,孤儿院的生活令她早早懂事,她早熟且记事,知道自己要懂事,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,知道自己是幸运的,被季家选上,而且养父养母也将她视为己出。
她很珍惜自己所得的一切。
后来朝夕出生,季君菱也是真心地把她当做妹妹疼爱的。季君菱比朝夕大三岁,她上学时,老师问她家里最喜欢谁,她说我最喜欢我的妹妹。
你不喜欢你的爸爸妈妈吗?
也喜欢的,但是我最喜欢的是我的妹妹。
为什么啊?
因为我的妹妹,是上天给我的礼物。
所以她会带着朝夕这个小拖油瓶满大院的跑,带着朝夕吃所有好吃的东西,然后帮朝夕擦嘴,语气宠溺地说,“你这个小花猫。”
所以被绑架的时候,她和朝夕被绑匪一边一只手抓着,绑匪朝朝夕开枪的时候,季君菱会毫不犹豫且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帮朝夕当那一枪。
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?
大概是在那次绑架事件之后。
明明受重伤的那个人是她,文晴抱着她,“阿菱别怕,妈妈在,你一定会好的。”她细声地安慰。
季君菱以为这就是母爱。
可是送去医院的救护车上,季君菱迷迷糊糊之际,看到文晴抱着毫发无损的朝夕泪流满面,她声音哽咽“幸好,朝夕,幸好你没有出事。”
你看,人总是这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