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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章
看着那对自己一副冷淡模样的马焱,苏清懿暗暗咬了咬唇瓣,正欲说话之际却只听得一旁的张氏道:“老太太,儿媳有件事,也是不知当说不当说。”
听到张氏的话,老太太面上含笑道:“都是一家子人,有什么当说不当说了,但说无妨。”
张氏温婉一笑,顺着身旁丫鬟的手从那圈椅之上起身,缓步走到苏清懿身旁,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执于自己的掌中道:“儿媳一直觉得对清懿亲近非常,便私心的去替她查了一番身世,想着让清懿心里安稳一些,却不曾想……”
说到这处,张氏故意断了话,一双温柔眉眼缓慢的落到那正窝在老太太怀中的苏梅身上道:“却不曾想竟查出了一些旧事。”
听着张氏那温婉轻缓的话语声,苏梅不自觉的便攥紧了身侧老太太的衣袖,一张娇艳小脸之上苍白一片。
她本就是一个鸠占鹊巢之人,享了这十几年的富贵,本来就是应当还的……
“哦?什么旧事?”听到张氏的话,老太太那双丹凤眼微眯,不自觉的便抬首看向了那站在张氏身侧的苏清懿,面上笑意渐敛。
听到老太太的话,张氏轻笑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,只是转头对着身侧的丫鬟耳语了一句,丫鬟会意,走到那侧门处引出一身形微丰,容貌姿艳的妇人。
那妇人踩着脚上的绣花鞋,缓步走到老太太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道:“请老太太安。”
老太太微挑了挑眉,声音沉哑道:“你是何人?”
那妇人拘谨的垂着脑袋,听到老太太的问话时,小心翼翼的抬首看了一眼身侧的张氏,然后才开口道:“这,奴婢是那原先凤仙台的妓子,自那凤仙台倒了之后,便从了良……”
那妇人说话时,微有些难堪,苏梅缩在老太太怀中,一双湿漉水眸之中略微显出几分惊诧之色。
因为她发现,这站在她面前的妇人,根本就不是上辈子时在她面前撞柱而亡的那个自称是她亲母的妓子,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。
“你今次来,可有何事?”老太太端起身侧的热茶轻抿了一口,双眸微垂道。
“这……”那妇人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氏,张氏端着身子站在原处,微微点了点头道:“你昨日与我说了些什么话,今日再与老太太说一遍即可,莫要有所隐瞒。”
“是。”那妇人垂首应了一声,然后抬眸看向坐在罗汉床上的老太太道:“奴婢虽只是一个妓子,但却有幸服侍过当年那艳冠汉陵城的阑珊姑娘,十二年前初春,阑珊姑娘突然宣布解散凤仙台,奴婢心中不解,本想偷摸着去问阑珊姑娘一句,却是正巧看到阑珊姑娘那放置在梳妆台上的药方子。奴婢略懂些医理,看了一眼便知道那阑珊姑娘是有孕了,因此才会想着要解散凤仙台。”
那妇人说到这里,老太太微皱了皱眉,放下手中茶碗道:“你说的这些,与我文国公府有何相干。”
听到老太太的话,那妇人轻摇了摇头道:“奴婢下面说的才是正事,而且这事不仅与文国公府相关,还与四姑娘相干。”
妇人说到这里,看了一眼那穿着一袭百卉花笼裙坐在老太太身侧的苏梅欣慰的道:“像,真是像……”
苏梅捏着手中宽袖,僵直着身子端坐在老太太身旁,正对上那妇人上下打量的目光,只感觉浑身冰寒,细密的冷汗自鬓角处浸出。
张了张小嘴,苏梅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她只感觉自己喉咙里头哽咽的厉害,小脑袋里面满满都是上辈子自己在十四岁生辰那日被戳穿身份,从云端跌落入泥地的情景。
马焱踩着脚上的皂角靴,缓步走到苏梅身侧,伸出纤瘦手掌细细的捏住了她那只白嫩小手道:“这手怎的这般凉?”
听到马焱的话,老太太侧头,握住苏梅的另一只手细细搓了搓,在感觉到那浸着黏汗的湿冷手掌后,赶紧让身旁的穗香去拿了一个手捂子过来。
抱着怀中暖融融的手捂子,苏梅那僵直的小身子才算是好了一些,她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,抬眸看向那不知何时拢着宽袖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马焱,只感觉眼前这抹艳绝的朱色变的模糊非常,仿若浸了一层湿雾一般,让人看不透摸不着,但却总是扎在心底,让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。
那妇人站在原处,还在继续说着话道:“奴婢从小便服侍在阑珊姑娘身侧,不舍阑珊姑娘一人离去,便央求着与阑珊姑娘一道出了汉陵城随行,住在那郊外的一间茅草屋子里头。”
“阑珊姑娘天生体弱,为了生这孩子费了不少的劲,奴婢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,但阑珊姑娘不肯请接生婆,奴婢便大着胆子给阑珊姑娘接生了,孩子出生当天,阑珊姑娘便自己带着孩子走了,也未与奴婢知会一声,只留下了一些钱银与奴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