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了张开建回厂子,李乐载着连祺回宾馆。
“晚上干嘛去?”
“咋?你有事儿?”
“有在这儿上班的同学请我吃饭。”
“那你去吧,我晚上写东西。”
“一起呗?”
“算了,你们同学,我算干嘛滴。”
“随你。”连祺直起腰,双手一抬,捋顺头发在脑后,扎了个马尾,李乐瞄了眼,想起自家那个回娘家的婆姨,快回来了吧。
“诶,你说,现在这些问题,深层原因你想过没?”
李乐挠挠头,“如果站在现在往回看,需要把时间线拉长到二十年,我个人,想着可以用双轨制来解释。”
“双轨制?”
“对啊,财政、税收、企业、银行都是连在一起的,都是按计划生产和经营,并没有完全的市场化。早些年,虽然企业的生产自主权开始有所扩大,但经营活动都还是被进行监管的,不是企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大一点的投资项目,都需要经过当地相关部门批准。而一直到1992年重启市场化改革之后,有内有外,一顿大刀和斧头抡下来。”
“经济学角度去看么?”连祺皱了皱眉头。
“是吧,多种因素,但一切的构成是经济基础。”李乐看了眼连祺,“你本科没系统学经济学课程?”
“没。”
“那你看看书吧。”
“又看书?”
“是啊。”李乐笑了笑。
连祺好一会儿没说话,等到瞅见煤都宾馆的门头,“你说,咱们做田野调查,社会调研的,是不是没办法客观?”
“这个,我也问过惠老师和费老师。”
“他们怎么说的?”
“田野调查可能没法保持绝对的中立,但应该尽可能带着理解的态度进入田野。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。你所遇到的每一种角色,都应该去尝试理解他们的生活,深入他们的生活史去思考。”
“而调查者应该把握好分寸,若即若离,既保持中立性也要亲近田野。不是简单聆听,要感同身受,去捕捉那些被光线遮蔽的事实。思考的是,这些明与暗,以及中间这大面积的灰,是怎么造成的。”
“所以你给人炖大酱骨的方子?”
“因为我想吃,没时间做。”
“去你的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