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愣,转头看去,就见一个白衣郎君站在旁侧,面无表情地道:“我来吧。”
说着,径直接替了他的位置,拿起他的细刀与剪子,半跪去榻上替宁朝阳剥衣。
沈晏明愕然地站了起来:“你是何人?”
宁朝阳开始也紧张,但一听见这声音,她就重新埋回了软枕里:“沈御医?????莫要惊了他,这是我院子里的人。”
院子里的人?沈晏明摇头,更想不明白:“什么意思?”
江亦川一边替她将结痂的血块化开,一边皮笑肉不笑:“还能是什么意思,帐中客、枕边人,总是比大人更合适留在这里的。”
“……”
沈晏明有些难堪地后退了两步,看着宁朝阳道:“你,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等做派?”
宁朝阳纳闷了:“什么做派啊?我遇着个喜欢的郎君而已,这也有违大盛律法不成?”
不违律法,甚至在大盛律法里,有外室也可另府别居。
想起自己今日在御前的高谈阔论,沈晏明脸上有些挂不住:“你院子既然有人,今日在御前为何不辩解?”
“辩解?”她嗤笑,“我说一句,沈大人和老宁大人便有十句等着我,圣怒当头,岂不是多说多错。”
“可你要一早说这院子是养了人的,就不至于挨这一顿打!”
不至于?
宁朝阳眼含讥诮:“自我入朝为官,这打还少挨了?今日不至于,往后也总有挨的时候,与其疲累奔于辩白之途,不如叫他们一下将我打个够。”
这话是唬人的,她今日就是故意挨顿打,叫满朝文武都看看宁肃远这个当爹的可以狠到什么地步,如此一来,待事情反转时,她才能彻底与宁肃远撕破脸。
父慈子孝,父先慈,子才会孝,圣人推崇孝道,自也舐犊情深,不会叫她独吞这么大的委屈。
这步棋是当日在凤翎阁见淮乐殿下时就定好了的,只有狠下心,她才能摆脱宁肃远对她的钳制。
一切都在计划之中,除了殿上跳出来的沈晏明。
暗暗翻了个白眼,宁朝阳突然闷哼一声。
江亦川的手一顿。
他不悦地道:“伤口粘连难分,是有些疼的,你先别说话了。”
宁朝阳郁郁道:“原来只有我的伤口在疼,我还以为你的心也会疼一疼呢。”
江亦川:“……”